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收藏了一件相传为宋徽宗赵佶所作的《桃鸠图》,画面以“折枝”法画一枝桃花,上栖一鸠鸟,鸠以勾、擦、染、点等技法完成,尤具特色的是鸠鸟用生漆点睛,黑亮而富立体感,神采奕奕、气韵典雅,被誉为“诗情与再现性写实的融合”。在画史记载中,多有各类徽宗一朝描绘花鸟虫鱼灵动精妙、呼之欲出的记载。即便时隔千年,徽宗一朝的花鸟画也被视为不可超越的典范,工笔画,也成为中国画生生不息、延续至今的重要门类。
时值2017年中国工笔画学会成立30周年,“工·在当代——2016第十届中国工笔画作品展”将于12月23日在中国美术馆举行。届时,中国美术馆一层的1至9厅将被划分为若干个学术主题单元,呈现出当代工笔画多元化的发展路径。据本次展览组委会介绍,此次展览将延续上届的“工·在当代”主题,分为三个部分:历史回顾展、学术提名展以及全国评选获奖作品展,以此来保证展览的完整性、学术性、公开性和公平性。“旨在继续深入探讨工笔画艺术及其代表的内在精神,在当代全球文化和中国社会文化转型中的存在,关注其在创作语言、文化传承上的具体演进和面对的挑战。”展览组委会负责人介绍。
被误读的工笔画
中国文化发展至今,工笔画不是一个固定的概念,而是随着时代的不同而不断变化的,是一个发展的概念。
此次展览提名委员、艺术家刘庆和表示:“人们对工笔的认识有误区——工笔就是要画得细、逼真,要走向极致,但这只是工笔的一个方面,不能成为全部。”不仅众多工笔画家产生这样的误解,广大观众更是如此。
本届工笔画作品展由艺术批评家、中央美术学院院长范迪安担任学术主持。范迪安对工笔画的“工”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其既可以作为工笔画的形式语言特征,同时也是当代较为缺乏的工匠精神。这是具有时间性,需要沉浸巨大劳动的绘画形式。因此,除作品的表达方式和主题之外,艺术家在创作时的精神投入和研究性投入,均需要被完整、清晰地展示出来,这也是蕴含在工笔画中的艺术精神。他表示,这次展览通过广大画家不断地探索研究,尤其是展开工笔画创作新地纬度这些现象,来共同分析思考工笔画在当代的发展。
为了让观众进一步深入了解工笔画及其历史发展脉络,此次展览组委会选择了中国绘画发展史上较为突出的艺术个案来探讨中国绘画的传承。届时,中央美术学院的师生将在展览现场进行永乐宫壁画的原貌再现。这不仅能让观众近距离感受古代壁画制作的现场,也让观众感受古人的“工匠精神”。
展览组委会工作人员介绍,在展览现场,将同时展出画家潘絜兹1954年创作的《石窟艺术的创造者》,有意思的是,潘絜兹(1915—2002)不仅在20世纪40年代对敦煌石窟壁画进行研究和临摹,还主持了山西永乐宫壁画的修复。而主持这次现场呈现的中国美协壁画与材料修复委员会秘书长王书杰的父亲王定理,也是当年参与修复永乐宫壁画的重要艺术家之一。“展览现场形成一种互文关系,工笔画也成为东西方艺术交流时,表达艺术观念最直观的呈现方式。”工作人员说。
此外,展览还通过VR(虚拟现实)技术呈现宋代名作《千里江山图》。“把观众带到画中,强调展览的参与感和互动性,不仅加强美术馆公共教育的意义,也以更为灵活的方式,让观众深入了解工笔画。”
这些历史个案的再现,不仅与今天的工笔画创作形成互文关系,还有助于大众了解“工笔”概念的生成与传承,以及“工”的精神所在。此方面的探讨将会在中国文化信心的塑造以及公共教育方面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
展览提名委员、艺术批评家杭春晓表示,以北宋名作《双喜图》为例,人们习惯将其定义为工笔作品,但画面中树石的处理具有典型的水墨语言特征。工笔并不是一个固化的概念,而是一个在历史中不断发展、生成的形态。
当代工笔画的生力军
“相信通过30年的总结和当下工笔创作面貌的再现,能在大众之中形成一种艺术理论、文化的高峰,这是一个总结,也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们期待下一个高峰的涌现。”
为了全面展示工笔画在当代的发展面貌,“工·在当代”尤为注重年轻工笔画家的创作状态。当下,工笔画家队伍年轻而庞大,作品数量惊人,展现出不同的面貌,发挥了工笔画能繁能简、能古能今的特点,他们为工笔画的发展注入活力。“工·在当代——2013第九届中国工笔画作品展”的展览主旨之一就是推出艺术典范、发掘艺术新人,推介具有当代视野、在工笔画创作中具有一定探索意义和独立学术观点的中青年艺术家。
本届工笔画作品展延续这一思路,无论是展览主题还是入选作品,都体现了对“创新”的追求。因此,展览不仅关注到了一些具有现实温度、在题材上能够与时俱进的优秀作品,同时也呈现了工笔画领域多元化的探索方向,如影像、装置等因素的介入等。
在第九届工笔画大展学术提名的基础上,范迪安又邀请了刘庆和、陈湘波、吴洪亮、杭春晓、何桂彦作为提名委员,以兼顾不同年龄阶段、不同地区艺术群体的创作面貌。最终,学术提名部分共发出展览邀请函120余份,根据艺术家提交的参展作品和展示方案,提名委员的反复讨论,将入选艺术家控制在50人以内,最终以艺术个案的形式呈现。范迪安表示:“和上届展览相比,此届学术提名部分的作品有着更为广泛的现实关怀、人文情怀,同时也更具探索精神。此次展览中,不仅要关注工笔画领域新的现象,而且要通过展览,使工笔画各个方面的探索得以彰显。”
通过此种形式,既能相对完整地呈现工笔在当代语境中的发展全貌,又能深入每个个案的核心,剖析其艺术作品的构思及风格形成,为未来工笔画领域的创作提供更多可借鉴、有价值的样本。“以前所有国家级的展览都是‘大锅饭’模式,点名式的一人一张画,这次展览不一样,美术馆圆厅将作为公共教育和展示有突出贡献的年轻画家作品的部分,这是没有先例的。”工作人员介绍。
此次展览涵盖了40多个个案研究,个案的目的是反映工笔画当前的现象,也是通过个案研究,反映内在的思考。通过立体的呈现,让观众比较全面的了解当下艺术家的创作思维,以及思维的呈现。
此外,全国评选获奖作品部分,呈现工笔画领域涌现的一些新的力量。“从此部分的参展作品来看,工笔画的题材范围变得更宽了,质量也有了显著提高,其中不乏一些有生活温度,充满正能量的优秀作品。”提委会认为,这部分艺术家语言比较成熟,形成了自己的语言体系和特点,他们关注生活的点更为丰富,体会到生活中细微的变化。“年轻画家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生活,以自我的艺术观点进行描述,正是有这样一个庞大和多样化的基础,将会推动工笔画进入新的高峰。”
工笔何以当代
当代工笔画突破常规,打破藩篱,在艺术语言和表达形式上都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呈现出“复兴之势”,成为中国画最富生机、发展势头最为强劲的画种之一。
展览还特设了历史回顾部分,除了常规的代表性作品展之外,还通过大量历史文献资料以及实物展示来梳理中国工笔画学会成立30年以来的历史。此次展览,当代工笔画家老中青三代都有极为全面的呈现,由古代至当下,来展示工笔这一历史悠久的画种由古及今的历史发展脉络。
杭春晓表示,人们对工笔的理解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它不应该再被局限于某一种媒介或类别之中,它所面临的问题是全球艺术共同面对的问题——不是艺术家采用了什么样的技术、手段,而是采用了什么样的思维方式。
“在很长的时间里,当美术界谈工笔画,主要还是指传统意义上的工笔,比如它的形式与语言,题材与趣味,惯例与范式,当然也会涉及其背后所依存的艺术土壤和文化系统。事实上,这个系统经过近千年的发展、沉淀,已经十分完备。”本次展览提名委员、批评家何桂彦认为,立足于当代文化的语境,任何形态的“新工笔”或“当代工笔”,都应对既有的体系进行突破。“不管是从艺术本体,还是从外部的艺术机制,都需要有明确的切入点,如设色、用线、过程、时间,抑或是展示方式等,都应将其置入‘当代’的语境予以考量。”
“绘画的界限没有那么严密,也不应该用某种技术来规定绘画的范围,它的概念和定义正逐渐被一种新的、更宽层面的感受所取代。” 水墨画家刘庆和的加入,显示了此届大展的组委会在策展思路上的转变。在他提名的艺术家中,很多都是跟水墨有关系的,自古以来,工笔与写意并非泾渭分明,“工中带写,写中有工”,二者相辅相成,“展览主旨在于探索中国笔墨语言的开放性,所以工笔只是一个起点。”
在本次展览提名委员、北京画院美术馆馆长吴洪亮看来,此次展览已经照顾到了今天工笔画艺术所涉及的方方面面,其中有现实的题材,也有观念的呈现,甚至有一些对工笔语言和思考方式的实验,不同的板块会带给观众一些不同的理解。他表示,相信通过“工·在当代——2016·第十届中国工笔画作品展”的举办,能给工笔画的发展带来一些积极的影响,工笔的“视野”也会更宽广一些。